星汉灿烂(60)

和桑夫人絮叨了半个时辰,程止才出来对凌不疑的黑甲卫表示感谢。

黑甲卫如今的领头人就是梁邱飞,因为梁邱起害怕自家的傻弟弟会在少主公面前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,所以便让他领军护卫程家。

梁邱飞想到临走时自家哥哥对她说的要少说话,多做事儿的吩咐,只是简单言道:‘吾等只是奉命行事’,便不肯再多说任何一个字了。

程止想着,反正现在程府家将加上他从公孙师兄借来的护卫兵卒,自保到滑县足以,便热情的劝梁邱飞尽早快马离去和凌将军汇合。

不过劝退黑甲军时程止踢到了铁板,梁邱飞不管程止怎么说,他都回都:‘军令不可违’。

梁邱飞可不敢在这个关头离开,毕竟当初少主公一再吩咐过了,非要他亲眼看见君瑶一行人进滑县,他才算完成任务。

程止见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用处,便也没有坚持让黑甲卫离开。

接下来半日,他就没出过桑夫人的马车,连程少商和桑夫人的贴身侍女等人都被程止给赶出来了,什么端茶喂饭,换药包扎程止全都一手包了。

程少商被赶出来之后一直板着脸瞪着眼,一言不发。

君瑶走到她身边,“好啦,别生气啦,你也知道咱三叔父是太过于关心三叔母了!”

程少商傲娇的一扭头,说道:“就看在三叔父虽然脑子不好,但是对三叔母确是真爱的份上,我就原谅他这一次!”

说完,程少商便向不远处的袁慎走去。

君瑶见状,继续统领车队向前赶路。

临到滑县城门前,梁邱飞一板一眼的上前与君瑶拱手告辞。

并且,他坚决的辞谢了君瑶从三叔父箱笼里搜出来的两盒金锭,还道:“女公子若要恩谢,不妨来日亲自谢过我家少主公。”

君瑶脸颊微笑道:“放心吧,你们少主公那里我自会找机会……”

程止在滑县驻守多年,看守城门的兵卒一眼认出相熟的程府护卫和仆妇,当即开门迎接。

随着城门缓缓洞开,扑眼而来的就是漫天白皤,路上行人也多披麻戴孝,一旁开启城门的小卒犹自抹泪,垂头喃喃着:“小程大人,您终于回来啦……”

君瑶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了,她连忙将车里还在你侬我侬的三叔父揪了出来。

程止站在城门口,愣愣的看向满街的身着孝衣的百姓,甚至临街还有打造棺木的。他茫然了片刻,醒过神来吩咐妻子慢慢走,自己赶紧翻身上马往县衙奔去,君瑶见状连忙策马跟上。

拐过两道街口,高大素净的四进县衙大院就伫立在叔侄二人眼前,新铺的青石台阶整洁如昔,然而门前屋顶上也挂着许多白色招魂幡,随风飘动如大雪纷飞。

叔侄俩都傻了。

程止心想:坏了,他因为出来找人,所以走的匆忙,根本没向公孙师兄询问滑县如何了。

而君瑶此刻却在想:凌不疑不是对她说滑县无恙吗,难道他也是个骗纸?!

待到衙吏出来看见程止,当即一个扑身跪倒痛哭流涕,反反复复也是那句话:“小程大人您终于来了,来了……”

说完,小衙役再加上一句,“老程大人过世了……!”

程止闻言,瞬间眼前发黑,身子一晃,眼看就要晕倒,君瑶连忙去扶住这不大靠谱的三叔父。

谁知程止不肯被她扶,他伏县衙台阶上不肯起来,失声痛哭。

滑县县令也姓程,不过与君瑶所在程家不同的是,人家是河南豪族出身。

程县已经年近六十,为人温文尔雅,与其说他是一名官僚,更不如说他像是一位不舍得责罚学生的和蔼夫子。

同僚数年,老程大人素日待程止这个自己同姓的下属有如亲儿,日常公务更是手把手的教导。

其实老程县令身体一直不好,若非乱世中程家子弟折损太多,如今家族在官场上青黄不接,他也不必一把年纪还受召出仕。

老人家酒后常爱叨叨:再两年我就致仕啦,总算可以回家品酒读书,消遣风雅了……

这时程止就会在旁笑道:这话您说了有十八遍了,好歹再多担待几年,回头来个厉害的县令,我可吃不消!

三日前,叛贼骤然发难,皇帝驻跸之处自是早有准备,未受波及,但未料穷寇散兵非但没有死心投降,还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四散劫掠而去。其中一支异常凶猛的贼匪就扑向了邻近且富庶的滑县。

数年太平岁月,民众多已放下警惕,总算老程县令反应快,赶忙紧闭城门,令兵卒和城中壮丁大户前来助战守城。

滑县虽守兵不多,但好在这几年修缮城防十分稳固,贼匪一时攻之不破。城中民众有厚重的城墙护着,可城外乡野的百姓却没有,猝不及防之下,县城周围两处乡里死伤惨重。

于是,古代战史上最常见也最悲惨的一幕以缩小n倍的形式出现了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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