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天地立心

云城皇宫。

云城其实是一个国家，由云城发展而来。

一年半前，云皇突然驾崩，新皇司徒辞竹上任，百姓欢呼暴皇的时代过去。

担忧着新皇的同时，也担忧着国计。所幸新皇勤政爱民，广施仁德，云城愈渐繁富。

没有人去计较云皇怎么死的。

新皇上任，第一件事儿，就是平冤昭雪。

其中最为重大的一项，就是万俟家的惨案。

满门被屠，翻案时却发现毫无依据。

于是昭告天下，万俟家一家枉死，祭奠冤魂的同时，抚慰还在世的万俟家人。万俟舒言赫然在列。

只是整整一年半，新皇要还冤的万俟舒言从未出现。

有人猜测她已经身死，毕竟是个没人帮衬的废物。

当初万俟家尚未覆灭的时候，还有万俟北笙等人保护她，可眼见他们都死了……

有人劝新皇撤了那道寻示，毕竟没有人会来了。

新皇银发似乎微微飘动了几下，什么也不说。

却像是笑了一下。

他笑，她怎么会死，这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。

此刻，司徒辞竹凭轩默立，轩窗外月光洒了银，浩浩荡荡地铺展了一地——一点儿也不吝惜。

眸子却没有看外边。

聚焦在一副装裱精致的字前。

那是一张挺糙的蓝绢，上面纯粹的黑色墨水行云流水般四行字。

笔力遒劲，笔锋恣意，极富个人风格。

遥遥的，透过这幅字，仿佛能看到一个张扬随性的人，翘着二郎腿，随意坐着，手里转着只狼毫，抬头，凉薄地朝他笑了笑。

没有滴墨落在衣襟。

这幅字，是在云皇驾崩那天出现在他身边的。

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血腥味儿。

仿佛是个阴谋。

他沉默了很久。

绢上书：

司徒辞竹：为天地立心，

司徒辞竹：为生民立命，

司徒辞竹：为往圣继绝学，

司徒辞竹：为万世开太平。

万俟舒言文采斐然。

司徒辞竹：……

万俟舒言好久不见。

司徒辞竹：近来可安好？

万俟舒言还行，死不了。

万俟舒言倒是你，气色好了不少。

司徒辞竹：有了你的良方，还不好，就是我的问题了。

万俟舒言挺聪明。

那幅字，有双关意。

立心，即心离藤，立命，则是回命草，绝学，他的一味药，太平，均匀混杂。

药方已有，炼药的方法她临行前就与他探讨过。

即使他从未见过她执笔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字迹。

这样恣肆，不是谁都能做到的。

司徒辞空：师傅……

司徒辞竹：怎么，被他赶回来了？

司徒辞空：……

司徒辞竹：你早就知道我是皇室中人。

万俟舒言很简单，不是么？

司徒辞竹：也对。

他从未刻意遮掩。

那骨子里的尊贵，是挥之不去的。

……

司徒辞竹高高兴兴地拉着万俟舒言喝了几杯小酒，谈论些过去两年的见闻。

两人虽然只有过一次会面的经历，却亲近的像是老友。

这是天才间的惺惺相惜。

临走。

司徒辞竹：你……

万俟舒言怎么？

万俟舒言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。

司徒辞竹：有时间，去看看白兮吧……

司徒辞竹：他很挂念你。

万俟舒言的眸光微暗，旋即点了点头。

万俟舒言凌墨阁，我知道。

司徒辞竹惊讶地看着她。

万俟舒言但那之前，我要先去一趟行迹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