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弃他吧

淡黄色的月光的被乌云遮住,就连一点外露的倾向也都被拦了下来。

唐川正在看着手中的雪酿发呆,这时戚渊来的时候专门给他带的,还是如往常一样清香微醺。

想起戚渊凑到他耳边说的话,那温热的触感直到现在还未曾散去,“你对我来说,是最重要的。”

唐川阖上双眸,静静地感受着雪酿在嘴里发酵,带着自己的思绪不断地沉入深海,难以呼吸。所以阿渊在欲望权力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。

但他明明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!

阿渊会承担赤峰山庄其他人的怒火,会承受着最终迨于消亡的结局,这本就不是他应该承担的。

他和阿渊之间的回忆实在是太少太少,从被阿渊带回赤峰山庄,拜高卓为师苦练十年,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后外出三年建立修罗门,期间除了他自己传递的信件和玩物之外,阿渊回的信件几乎也都是关于公事的。

唯一与私事有关的还是这次召他回来,为戚则奔丧,接手赤峰山庄副庄主的位置,帮助他实现心愿。

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他总觉得那次深夜酌酒之后,阿渊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占有和纠结,若即若离的靠近与疏远让他琢磨不透阿渊的心思。

但这次阿渊出现在月神教,对他的信任和袒护如洪水猛兽一般让他承受不及,尤其是那句话在他的心中重重地锤了一拳。

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破土而出,开始生根发芽了。

从前他将阿渊看成自己活着的意义和归属,那样的遥不可及不可触碰,可是方才之后,他觉得阿渊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有温度会生气的人,不再和以往那样冷冰冰。

也不必再害怕。

唐川呼出了口气,提起另一壶未拆封的雪酿朝望舒殿走去,对于千仪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他已经有答案了。

这段对话还是在他承了千仪一诺之后,他们二人在自己因为反噬昏睡的梦中所谈。

那是一片平静的湖泊,赤脚踩在水面掀起细细的波纹,朝四周蔓延开来,通往无边无际的四周。

唐川凝视着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,确认一会儿试探道:“千仪?”

女子转过身,眉心的骨冷花印一层一层地剥开绽放,脱离开来缓缓降落到唐川的手心。

“这是我的本体,是你当时用自己的神魂下咒将冥帝从地狱带来的花封印,让即将魂飞寂灭的我附着在上面,花不灭,我不灭。”

唐川垂眸,骨冷花的花瓣开始脱落,一瓣又一瓣地枯萎化为一点星光,洒向深不见底的水面。

最后只剩一瓣,孤独地立在花心,仿佛清风一吹,它就会掉落。

“这是最后一片花瓣,也就意味着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。”

“我需要做什么。”唐川平静地说着,眼底神色不明。

千仪摇摇头,“我本就已经是逆天改命的结果,能多活这么长时间我也很知足了。你放心,我至少得活够这一世才会离开。”

然后彻底消散于天地。

“这次出现在你的梦里,也是想再次确认你的心意,你真的还要追随戚渊吗?哪怕他会伤你杀你,心如死灰?”

唐川轻蹙眉头,一个“还”字引起了他的注意,难不成上一世自己还是追随于他吗?

“这么跟你说,你为了追一个人投身于人间,可是每一世他都不会将你放在心上,如同在来到人间以前一样冷漠。如果你还不放手,你会和你的前世一样信仰破灭、心死人亡。”

千仪顿了顿,用几乎恳求地语气说道:“所以,我可以帮你摆脱毒功和血蛊的束缚,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不用受到任何束缚。”

“只要你放弃戚渊,而且你看啊你一直都知道戚渊的冷漠与残忍,难道救世真的要先灭掉那些坏人才行?他一直都想要的是为自己的母亲复仇,那些所谓的安乐太平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!”

“这一次,要不是你拦住,他早就杀了斩日堡的人,就连你一手建立的修罗门不也是为了他的杀戮而生的吗?”

“所以,放弃他吧。”

千仪抬脚朝唐川走去,面露痛苦,字字泣血,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戚渊的本性,那样惨绝人寰的场景不要再出现在这里的,那样的悲剧绝对不能再度上演!

她可以救得了唐川的身体,但是无法阻止一颗靠近冥帝的心。

上一世,爱戚渊为戚渊而活,仿佛是唐川刻在骨子里的决绝。甚至于,她能从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她无法理解的信念。

那是神魂里篆刻的诅咒。

唐川默然片刻,努力消化着千仪的话,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。

千仪说的话他都相信,他的心中也确实有过对戚渊的怀疑,尤其是看到安乐镇戚则送葬礼上戚渊对于众门派的态度,那样的冷酷无情。

戚渊以自己的强势让这些人屈服在他的脚下,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哪怕是万毒策和天工书这样退一步的说法也是唐川提出来,让众门派心里平衡的。

他能感觉到在戚则死后,戚渊心中那根弦断裂了,什么时候爆发跟什么有关他却不得而知。

但奇怪的是,他隐隐察觉出戚渊在强忍着什么,与自己有关。

突然,脚下的水波翻打着浪花,冲击着他的脚底,洗刷着他的意识,很快整个梦境坍塌,千仪也在他即将昏睡之际告诉他,如果想清楚答案就来告诉她。

思及此,唐川已经走到望舒殿门口,刚准备抬脚进门,房中的场景瞬间让他僵在原地。

千仪在亲吻戚渊!

不是说千仪是恨戚渊吗?

不对,是哪里不对,

唐川的脑海掀起滔天巨浪,粘稠在一起让他无法思考眼前的一切。

然而在男子察觉到偷窥的目光时,女子立马把住男子的脖颈继续深入,还抬眸轻蔑地看了一眼唐川,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。

千仪一只手勾着戚渊的衣领,缓缓后退到床边,倾身在男子耳边轻声呢喃,“阿渊,我不想这个称呼让别人叫,那个唐川没成想这么傻,一骗他就当真了。”

“可惜,要不是他修罗门主的身份,他早就被清走了,还能有什么价值呢?可笑的是他竟然妄想能留在你身边!”

“殊不知,他仅仅就是一个棋子而已。”

男人沉着嗓子应了一声,将女子搂进怀里,朝床上躺去。

一阵轰鸣在唐川脑子里炸开,抓着雪酿壶的手不住地颤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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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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